无奈的菜团子白洋淀菜系之三十六

在白洋淀的水里,生长着一种植物——苲菜,是白洋淀鱼类的游弋天堂和食物来源。苲菜到处都是,从水面坐船就可以看到,飘飘摇摇的在水中曼妙轻舞。作为普通的水草,从来也没有被人重视,倒是有些人因为影响在水中捕鱼而厌恶它。

还有一些人也厌恶这个东西,这些人可以说是靠它活下来的,是吃着它度过那个挨饿的年代的。好吃不好吃的倒不是主要原因,更深层的是苲菜从水中摆上人们的饭桌,带着腥味顽固地闯入人们“干涸”的胃,“不速之客”怎么受待见?

与鱼抢食实在不是白洋淀人脸上增光的事情,但生物链把人摆在了鱼的上边,鱼也没有办法。捞出的苲菜放到屋里,整个屋子都立刻陷入腥味的包围圈。用河水冲洗的苲菜还是滑不溜手,有海带样的粘液,择菜很不得劲。苲菜籽坚硬如刺,碰到就要被扎一下,一个一个的捡择出来,手都肿了。

象糙刺一样难以下咽,比肌肤之痛要更甚几分。棒子面的粗糙已成了掩盖苲菜的不二选择,把苲菜剁碎掺入棒子面,冒着扎手的危险和好面,团成团子,大锅里蒸熟,这就是白洋淀家喻户晓的“菜团子”。苲菜团子始终没有走出白洋淀,是白洋淀地区人们食物中独有的。

我没有吃过苲菜团子,记事的时候已经基本能吃饱了。小时候经常去淀里逮鱼,因为家离水边有一段距离,怕鱼坏了就捞些苲菜盖上鱼,这样鱼借着苲菜的潮乎劲会很鲜活。到家以后,把苲菜晒到一边当柴烧或直接仍猪圈喂猪。

苲菜在水里是鱼类的天然保护带,一有风吹草动鱼儿就会使劲钻入苲菜里。悠闲的时候就穿梭在草与水之间嬉戏或觅食,在水面经常看到苲菜中游动的小鱼。草在水中、鱼游草间,美丽的水景绝非其他景观可比。

苲菜里不但有小鱼,也有大鱼。白洋淀人有一种捕鱼的方法就是什么工具都不用,单靠卷苲菜。几个人同时捞起水中的苲菜,往前翻动着席卷水底,裹在苲菜中的鱼就跑不了了。如果围着圈卷,苲菜就像渔网一样,鱼儿就再也逃不出去了。

苲菜是鱼类的美食,没有蔬菜的日子也是人的吃食,这是苲菜的无奈。到了吃喝不愁的今天,各种蔬菜随便吃,时间久了就又想起了苲菜和苲菜团子,苲菜就更加的无奈了。看来只要吃过的东西,人就不会忘记就会时不时的想起,特别是不该吃的吃了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了。

同是苲菜,苦涩的味道已经过去了,现在有人偶尔吃一回苲菜团子,还把人羡慕的不行,口口声声也要尝尝。想尝尝不见得就爱吃,只是不知道它的味道,是要在苲菜里寻找幸福。所以,原来吃苲菜是因为没有吃的,吃的是它的苦涩;现在吃苲菜是因为吃的太多,吃的是它的新鲜和特别。

无奈的不只是苲菜,榆钱也是同样的境地。小时候爬到树上吃榆钱能吃饱了,还要折下很多树枝带着榆钱回家,家里就把榆钱撸下来洗净蒸团子吃。榆钱快完了紧接着就是槐花,满园的香气,吃到嘴里有一股清甜,贴槐花饼子是常做的方法。

杨柳依依,毛絮纷飞,正是采榆钱做青团子的好时机。换上春装,迎着旭日,年轻的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一边踏青一边采摘榆钱。洗净的榆钱一经和面粉淀粉及各种调料混合,优美的造型也随即从妈妈的手中呈现。不用尝青团子的味道,单是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已是今非昔比。

嫩绿的榆钱青青的,青的干净、青的漂亮、青的人心敞亮。白色的槐花纯洁无暇,白的晶莹、白的饱满、白的人心甜蜜。榆钱和槐花似无奈的苲菜,也同样沐浴在人们幸福的生活中,它们的菜团子已成了曾经那个时代而走红当代的地方特色。

苲菜没有想到,榆钱和槐花也没有想到。它们的菜团子算不上什么美食,白洋淀人也不会再怎么吃它们,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加工这些食材。倒是有些山区的饮食上还在保留着各种菜团子,作为主食的一种与各种粗粮搭配在一起,特色还是很浓的。

文化当然包括历史,传统饮食的生命力不只看食材本身,还要看它与其他食材的搭配,搭配好了生命力就旺盛。白洋淀的美食着实不在少数,但搭配的花色非常有限,说到底是与其他菜系的融合不够。传承才有发展,开放才更强大,这就是菜团子给我的启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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