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书童年的白洋淀之二十一

庙会上拉洋片的一边拉线换图片,一边敲敲打打伴奏,一边还要就图片内容唱西河大鼓。唱的大鼓一般都是一段一段的历史故事,历史的题材本来听着都挺带劲的,但为了挣钱,碰见小孩子们就草草的糊弄唱两句了事,所以我就对洋片的内容没留下什么印象。

唱戏是大队组织邀请的,有时生产队也要请说书的,过庙的晚上让大家听书讲古。说书的一般是两个人,一个弹弦一个打鼓说书。两个人长幼差别就象师徒关系,有时还有盲人弹弦儿。说书的实际是唱打鼓的,不是纯说评书的。

大鼓书主要是西河大鼓和京韵大鼓,西河大鼓的时候多,大人小孩都特别爱听。每到晚上,人们就三五成群的云集到打麦场上黑压压的坐一片。两盏提灯(再后来就有电灯了,过庙时一般就不停电了)挂在大树杈上,大树下摆一张桌子,上边摆着鼓架,架子上的大鼓下边是软绳十字袢。说是大鼓,实际只有大号的盘子大小,厚度也就十公分左右。一尺多长的鼓槌也横放在鼓架上,两块半圆的阴阳铜板放在桌面上。桌子后边有椅子,在左后方竖着一条板凳是给弹弦的坐的,说书的一般是不坐的。

见过几个说书的艺人,都不是本地人,具体是哪的也说不上来。这几个说书人都是嗓音嘶哑,但唱起来却高亢浑厚,似乎有磁性地吸引着人们。西河大鼓的音调太高,抑扬顿挫,非下苦功长期练习,功夫才能到家,嗓音嘶哑大概是用的过度了吧,但这也成就的了西河大鼓特有的艺术高度。

这是后来有了互联网的对比了。西河大鼓名家郑燕师徒,从年轻到中年再到上了年纪,得出西河大鼓艺人的结论——学唱大鼓一般到中年时嗓音就嘶哑了,唱出的味儿也就更浓了。沙哑的嗓音加上高昂的曲调,强烈而鲜明的艺术对比使人听后如痴如醉、如梦如幻。

大鼓唱的内容更是精彩,什么隋唐演义、杨家将等长篇连播的,每天都得去听,不听就像丢了什么似的、心里发空。更喜欢在正书之前的具有教育意义的小段如罗成算卦、鞭打芦花等作品,脍炙人口、家喻户晓,成为教育子女和不良之徒的有力武器。

冬天冷,一般没事儿吃完晚饭人们就睡觉了,睡觉时我跟爷爷奶奶一起。爷爷负责封火,煤炉烧的是散煤,按十比一的比例掺上黄焦土,和好后用煤铲把它摊在炉台上,打上格印,等煤干了当煤球使,做饭烧水很快就得。封火要用湿煤,用捅条扎个眼儿,怕眼儿淤死要等封火的煤干了以后,爷爷才上炕吹灯睡觉。

我已经钻了被窝,爷爷在炕沿上坐着抽烟,一边抽烟一边给我讲三国的故事。讲的最多的是关公温酒斩华雄、虎牢关三英战吕布、屯土山约三事、过五关斩六将、鼓响三通斩蔡阳、草船借箭、华容道等经典章节,爷爷没有念过书也不识几个字,对三国尤其关公特别喜爱和熟悉。爷爷去世后,有时候爸爸也给我讲,讲的和爷爷的一样。

爷爷讲三国评说的很多,情节简单的内容也要加进很多的评论。对刘关张桃园结义每次都要提及,一个“义”字灌满了我的脑袋。爷爷说的很慢,说一会儿就要去看看炉子,看火回来后继续讲,直到煤炉没有问题了才算结束,我也就睡着了。爸爸说三国明显是学爷爷的,又在爷爷的基础上有所发挥,一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,也偶尔还要讲一段。他慢慢地讲,我就静静地听。

后来家里有了一个收音机,是用电的,放在我家的三屉桌上。那时候正播放刘兰芳播讲的评书:岳飞传,每天播一集。每到播放的时间,不管干什么都要把脑袋贴到收音机的喇叭上,哪怕信号接收不好,兹拉兹拉的杂音干扰的根本听不清楚整句的话。最让人懊恼的是三天两头停电,一停电就听不了了。又怕电来了不知道而错过了时间,所以就坐在收音机旁看着电灯。没有杂音的时候,自然听得清楚,简直入了迷,赶上吃饭,妈妈也不叫我,知道叫也没用。

“岳飞传”之后,刘兰芳又播讲了杨家将,多个地方台又重播,播一遍听一遍,不厌其烦地越听越受听,以至上了听书的瘾。当然,那时听书的人很多,但痴迷程度不同罢了。

现在,我仍然爱听书。
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buoumao.com/hyls/2660.html

网站简介| 发布优势| 服务条款| 隐私保护| 广告合作| 网站地图| 版权申明

当前时间: 冀ICP备19029570号-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