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田创建国家文化和旅游消费试点城市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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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片芦苇花

作者:张婧

阳光特别好,天空湛蓝。刚刚下过雪的乡村,干净,远阔,四处都亮晶晶的,喜鹊在高高的树上跳着。远远看见路口一簇簇芦花在风中摇曳。想起过世多年的老公公曾经在漆黑的凌晨,用自行车驮着苇席,冒着风雪叫卖。那飘摇而坚定的样子正似这风中的芦花。

芦苇还有个好听的名字:蒹葭。据乾隆年间《玉田县志》记载,玉田芦苇丛生,形成了“绿杨断处尽蒹葭,错认江东处士家。流水小桥明月夜,扁舟好去梦芦花”的美好景致。

这芦花,曾经开满大半个玉田。

那开满她大半生的芦苇花

婆家是玉田县西南洼地深处的一个小村落,村名很好听:东草盘。这草,说的就是芦苇吧?因为百度上说,芦苇就是“多年水生或湿生的高大禾草”。

芦苇薛丽丽摄

在东草盘,沟里洼里,庄稼地边,水塘四围,门前屋后……春夏绕不出芦苇的绿,秋冬躲不开芦花的香。

我婆婆的大半生都在织苇席。

后来她患有严重的腰椎疾病,快八十岁的她腰已经完全直不起来。我想象她几十年如一日,每天席地而坐,让粗硬的苇批儿跳动于指掌之间,让身下铺出的席面儿大点再大点。几乎每一个苇乡的女人,在秋冬天都有着一双冻得红肿、常带着血迹的双手。民间曾流传这样一句浸透着苦涩的“笑话”:苇乡的女人死后,坐在坟头上还得挑三天刺!

一代又一代的苇乡女人都是这么过的。

每当这时,我就不禁“责怪”起孙犁先生,他在《荷花淀》中把织苇席的场景描绘得那么轻松俏皮,而我却只听到我的上辈女子在苇席间奔波而涌的喘息。

但我婆婆从来没对芦苇有过些许的怨言,她甚至感谢那些芦苇。

在她的生命里,芦苇是她可以用双手贴补家用、改善生活的唯一方式。尤其到快过年的时候,婆婆白天拼命赶席子,公公夜晚骑着28杠自行车去卖席。为了不被“割资本主义尾巴”,公公总是凌晨两三点钟出发,骑上上百里路,赶天亮前就到临县的大集上,能卖就卖,不能卖就换猪肉、豆油,甚至可以换来花布和鞭炮,一家四口就能欢欢喜喜过个年。

婆婆说,在粮食短缺的年代,苇根曾经是东草盘的“命根子”。芦苇的根部被当地人称为“旺根”(音),有点甜。最大的苇根直径有大拇指粗,最长的能铺开两三平方米。它们在水下或地下婉转延伸,像有眼睛那样去找水,找营养,断了又接上,接上又折断。婆婆还说,没挖过苇根的人,就不知道芦苇的生命力有多强。

随着两个儿子到县城闯天下,婆婆也离开小村到城里定居。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,婆婆过上了“楼上楼下手机汽车”的富足生活。唯一令她失望的是,几乎家家的土炕都变成了席梦思,大床都铺上了柔软舒适的竹纤维、纯棉、丝绸。没有一家再用苇席铺炕了。

苇席时代结束了。

但每当谈起织席卖席的往事,她的嗓音都特别洪亮。岁月留给她最深的幸福和伤痛,都是在寒风中和丈夫一起捆好席子,目送他远去,再等他归来。

那个和她一起织席捆席的丈夫也远去了。

她像想念亲人一样想念芦苇。

那些长满她大半生、让她痛又带给她希冀的芦苇!

那快乐他大半个青春的芦苇荡

我爱人说,所有印刻在岁月里最有趣、最逍遥的片段,都在老家的芦苇荡里。

也是在有雪的冬天,芦花在阳光下摇曳。我们俩在雪地上骑着单车,风一吹,毛茸茸的芦花簇拥着,嬉笑着。那画面即使到了20年后的现在,也一定能登上最美壁纸排行榜。我们边走边聊芦苇荡里的事。他说起到芦苇荡里逮野鸭子、捉泥鳅,摸野鸭蛋、鸟蛋。将小小的鸟蛋握在手里,就像握住了一个大大的世界。

那时候是20世纪90年代。我们二十岁。

他说,他最喜欢春天里夕阳下的苇荡。他斜挎着小书包奔跑在北方小村的旷野,夕阳斜照,新冒出的苇芽红彤彤的,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。于是他开始期待,野鸟、野鸭在芦苇丛里安家、生娃。他说,“一看到尖尖的新芽,你立即就会想到芦苇的根,又在延伸,又在生长!”爱人回忆起苇芽,满眼全是迷恋。

有一次爱人带我到河滩上,他说要给我做苇笛。不是所有的芦苇都能做苇笛的,要找那种长在河滩上的芦苇,这种苇子长得粗,骨节长,苇子的壁、特别是内膜也厚。爱人挑选好一棵满意的芦苇,看中适合的那节,便把镰刀的刃压在上面,使劲地转动芦苇。“这是功夫活儿,要用力但力气要稳”,然后他用镰刀在一头慢慢地一块一块地往下削,就和削铅笔差不多。“这更是功夫活儿,快中带慢,只削外壁,千万别弄破苇膜,否则就全败。我用我的大半个童年学这招儿!”看他认真的样子,我大气不敢出,唯恐一出气就把苇膜吹破了。

图片来源于网络

一个娇小、笔直的苇笛做好了!爱人轻轻一吹,便有空灵、悠扬的声音飘了出来。这声音陌生而熟悉,我问他吹的是什么曲子,他说没名字。

正好这时候有几个小孩子跑过来,大声说:“你吹什么就是什么!你生气就是生气的声音,你高兴就是高兴的声音!”

果真,苇笛里发出的乐音正是我想听到的。原来苇笛这么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。原来苇乡的人这么快乐、逍遥。

多年前的《诗经》中就有,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”。后来我才理解,芦苇,为什么有“蒹葭”这样好听的名字;佳人,为什么总是在水一方。

那风靡大半个中国的玉田苇编

其实,不仅仅是“东草盘”这个小村庄。

玉田县从西北侧的大安镇、唐自头,到西南侧的林西、林仓、板桥、郭桥、彩亭桥,到中部的虹桥、鸦鸿桥、窝洛沽、陈家铺、杨家套……南部的石臼窝、窝洛沽、潮洛窝等地,都曾经长满了芦苇。

直到新中国成立前,玉田县南部和西南部还都曾是一望无际的洼地,海拔均在3米以下,总面积将近平方公里,约占全县总面积的43.5%。清代编修的《玉田县志》写道:玉田“南境称水乡,有大河五……”,长满大半个玉田的芦苇,正是顺着这五条河流,缓缓而生,生生不息。

据年统计,全县有苇塘2.6万亩。

在科技与智能时代到来之前,在与大自然抢夺钢铁与煤炭之前,大片的芦苇就是资源啊!躺在芦苇垛上的玉田人,用勤劳、灵巧的手编织着对富裕生活的憧憬,苇编业风行一时。当时最走俏、也最普及的苇编是苇席、苇帘、茓子。

苇席,是铺在土炕上用的;苇帘,是挂在墙上或窗户上的;茓子,是做囤盛放粮食用的。

长满大半个玉田的芦苇,以自己的方式,默默地供给人们物质食粮,也供给人们精神愉悦。

苇席业最为发达的当属林南仓一带,也就是我的婆家所在的区域。这个地区高峰期苇席年产量达万片,占全县总产量的80%左右。而且,这里的苇席质地好,颜色白皙而又光滑,编织技艺考究,且柔韧性极强,被视为苇席中的佳品,销路极广,远销京津唐乃至大半个中国,甚至有苇席、苇帘出口。修长细腻的芦苇不仅增添了田园情趣,更重要的是芦苇具有超强的吸湿性,能极好地挑战阴湿的气候。芦苇喜水,即使被做成苇席苇帘,也在不停地吸水。

但毕竟,苇席、苇帘都是简单而原始的粗糙加工产品。比起工厂化、自动化产品,产量低、效率慢、美观度差。在追求时尚、舒适的现代消费群中,苇席、苇帘优势越来越不明显。

图片来源网络

苇席苇帘的销路越来越小了,苇子织席打苇帘的人越来越少了,留在村里的人,把苇子砍了。我婆家东草盘的乡亲们早已看出,打一天工赚到的钱比织一个月苇席赚的钱还要多。进入21世纪后,大片的芦苇笔直地倒下了,为闯荡世界的乡亲让出了一条大路,人们走出了小村,寻找外面的精彩。

似乎是顷刻间,东草盘大片的芦苇荡不见了;也似乎是顷刻间,那长满大半个玉田的芦苇荡不见了;随之,曾遍布大半个玉田的苇编业几乎消失了。

那萦绕我大半个未来的芦苇梦

我的梦想中始终有一个空间,是留给芦苇的。

苇秆可以造纸,甚至可以当建材等工业原料,根部可以入药,利尿、解毒、清凉、镇呕、防脑炎。

除了巨大的经济价值以外,芦苇还有重要的生态价值:大面积的芦苇不仅可调节气候、涵养水源,所形成的良好的湿地生态环境,也为鸟类提供栖息、觅食、繁殖的家园。

垃圾场改造的国家五A级景区——唐山南湖,芦苇葱葱,荷花绽放;京津冀协同发展示范区曹妃甸早在10年前就开始“退耕还苇、恢复湿地”;国家着力打造的现代化新城雄安,选择了有芦苇的白洋淀;在欧洲国家的公园,经常可以看到芦苇优雅的身影……

我畅想:钓罢归来不系船,江村月落正堪眠。纵然一夜风吹去,只在芦花浅水边。

我畅想:望得见山,看得见水,记得住乡愁。

从婆家东草盘返回,路过后湖。那条疙疙瘩瘩的路已修得平坦宽阔,因挖煤而造成的塌陷让原来的湖面更宽阔,结冰的湖面一片晶莹剔透,芦苇的半个身子被埋在了冰下,只剩下毛茸茸的芦花,在阳光下摇曳。

对了,你知道后湖的故事吗?这个故事我一定要讲给你听。

在很久很久以前,这里没有湖,更没有芦苇,而是一座店铺林立、楼阁栉比的城镇,辽国萧太后就曾在这里住过。

相传,萧太后有一黑一白两匹骏马,本是天上的黑龙和白龙,因违犯天规被贬凡间。黑马白马互不服气,较量做法。白马一跺脚,就跺出一眼泉水;黑马就地一滚,地上出现一个大水坑。不一会儿方圆几里地的一座城,全被白茫茫的大水给淹没了!

天王李靖前来镇压,将白马黑马打入天牢,并割下白龙的胡须扔到水中。龙须在水中,很快变成了纵横交错的芦苇根,长出密密麻麻的芦苇。

因萧太后在这里居住过,人们将此地叫作“后湖”。湖上长满了芦苇,这里也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芦苇小镇,犹如人间仙境。

现在,玉田县政府正在筹划一个蒹葭苍苍、在水一方的现代化小镇——“御仓水镇”。

作者简介

张婧,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诗歌学会会员

原标题:《-----那片芦苇花》

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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